如果每个人的灵魂都寄居在一棵树上,那么在时间的空无里,寒冬的树敷雪以静,刺骨的风时啸时吟,新春的树抱阳而生,微暖的风惬然如许,而这阵对树忽冷忽热的风,名为生活。
当我恰巧想出这个念头的时候,已是我今日第五次陷入无以自遣的境地——我在追随记忆的鸟的脚步,从徘徊许久的无人街道,到适于嬉戏的树缝之间,从书声琅琅的大楼窗边,到微风颤颤的夜空。
下午总有这样一个时刻,太阳恍若头顶,空气沉闷欲燃,使人顿感昏沉如坠,好似隙中白驹疲于奔跑而陷入流沙。就在此刻,我走在街上,蓦地抬头望,朦胧中望见一座突兀矗立远方的白色城堡,惊喜之余,移步走近,才发现是一棵硕大的白榕树。
近处走过几只憨态可掬的鹅,正悠然自得地鸣叫,仿佛玩性大发,情到浓时得高歌一曲。白榕树枝整齐而丰满,一阵风拂过,它像一颗跳动的心脏。绿意柔软着每一根树枝的梢头,树干则透露着朴实无华的白, 似舞者生动传情的袖手。不禁想到,如今已是春分了,仿佛春天的会演早已开始,是我姗姗来迟。
路途较远,琐事缠身,然后我继续走,无聊继续入侵我的生活,继而一个念头蹦出:是否春意已无数次光临我的心门,我却只顾繁杂琐事视而不见,即便我还会再经过一次。
我走着,仿佛一直没停下来。在返回的路上,经过教学楼,琐事已经解决,但归于将来不知还会有多少,便突然想到,琐事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,没带伞的人都被淋湿,于是怨言甚嚣尘上,但没多久就雨霁天晴,仿佛是已经预料到你终会喜笑颜开,才做着鬼脸捉弄。
疲惫之上,困扰之下,我在中间,命运助推左右不定。正如王勃所吟:“天高地迥,觉宇宙之无穷;兴尽悲来,识盈虚之有数。”我慢慢觉得,世界上只有两片海,一片装载着时间与空间,一片只是所有的鱼都居住在里面,而无论是哪片海,当任何顺势而为都被视为随波逐流的时候,我的七秒钟记忆一定不会如此——春天不总是按时出场,但我心中应是花团锦簇。
我坐在湖岸,闲来无事,身旁无人,便问湖:“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? ”夜晚的湖面仿佛知而不言,故作玄虚,倒映着高大建筑,星点灯光和当空皓月。于是我自问自答:“是归于自我的花圃。”一声叮咚的脆响,湖面的一小块泛起了一圈涟漪,不知是风,还是湖底的鱼。
我接着续想,既然风对树的爱意分为四季,那么树对风的爱意则在于相对静止,在于风,花,树,三者一致,此时假如你环顾四周,便会发现,遍地都是生活云寄的锦书,你随意拾起一封,或笑逐颜开,或平淡如常,然后向远方望去,生活继续,风继续吹。
稿件来源:人文学院学办
编辑:高贵森
审核:陈瑶